年代文里当怼王 第37章 第37章

大年初二回娘家，可是张家几个闺女都没嫁人，哪有娘家，至于周荷花的娘家，谁爱去谁去，反正她们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初三初四都不宜拜年，她们也就没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了初五，王大妞两个人不得不走了，她们初六就得开工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李小草是打算去张长家把话挑明白了说开了的，临走之前却被张绯给劝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前些时候，张长妈在外头骂得有多难听，大家都能听得到，现在李小草一个人去找她们，别管谈不谈得拢，李小草吃亏的可能性更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年头谁家娶个媳妇都不容易，你说离婚就离婚，家里凭白少了个劳动力，人家能干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到时候闹起来，人家扣着人不给她走了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 上工可是迟不得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小草自己想想也是这个理，就没去了，毕竟啥也没工作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张雯雯给她们出了个损招。

        反正她们当初结婚根本没扯证，只是粮油关系转了过来，现在只要肯咬牙给张超出一笔钱，这粮油关系再转出来也不是难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亲兄弟都明算账。

        更别说他张超和张长，张旺两家只是沾了点亲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绝对的利益面前，一切虚无缥缈的亲情都是浮云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小草听完和王大妞一合计，这确实是个好法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个人就趁着夜色上了趟张超的家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具体给了多少钱，张雯雯也不清楚，但有很长一段时间，张超看着她的神情都是异常慈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就是慈祥过了头，有点吓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们俩回去后没多久，张小毛领了一群小弟上了张旺家，具体是怎么谈的，张雯雯不清楚，只是隔着墙听见了细细的哭声和打骂声，最后张小毛他们出来时，满脸堆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张旺，不知是被打得无法见人还是下不了床，总之有一段时间没出来晃悠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，恶人还靠恶人磨。

        等过完年天气回暖，村里关于王大妞和李小草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渐渐平息的时候，村民也差不多要开始新一年的忙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越往北走，春耕的时间就越往后延，越延越短，像她们这，整个春耕的时间大概也就半个多月的光景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农民这一年到头就是在跟老天爷抢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稍微慢了点，晚了些，搞不好明年的收成就要减半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年春耕、夏耘、秋收、冬藏，除了冬藏是最悠哉的，其他时候无不是忙活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整个村子里，除了还没能下地的奶娃娃旁的人都没法闲着，只要是能走会说的孩子都会被当成半个劳动力，帮带比自己更小的孩子，帮着家里送水，打打猪草之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某个深夜，第一道雷光落在这片大地，随后而来的轰鸣雷声惊醒了觉浅的老人，亦唤醒了沉睡地底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雷声过后，沉闷的空气里回荡起重重的雨声来，这雨像是来债主家讨债的，它们声势浩大，来势汹汹，落下时却意外温暖得滋润了这块土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下雨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被雷声惊醒。

        从不清晰的窗户影子上，映射进来一条模糊的白光，透过新贴的窗花，照出了绰约的浅红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看了眼张绯，她睡得正沉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下床，慢慢把窗户推开了一小条缝隙。

        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，还有些许草木的清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春天啊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也许是受季节影响，春耕还没结束，张家就迎来了位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伯娘啊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拉长了调子：“我大姐，二姐，三姐，四姐五姐都不在，我家就我和小六，您还要进来坐坐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的脸拉了下来，不过很快她又硬挤出了个笑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是为了你姐好，你说，这回我挑这个真的是没得说的好，是上河村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回应她的是张雯雯的关门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气得脸都青了，拍门怒吼：“张雯雯，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伯母啊，”张雯雯打了个哈欠：“我昨晚睡觉没注意着凉感冒了，我怕把感冒传染给您，您还是赶紧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张雯雯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呀，我头好晕，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拍了拍手，丝毫不理会门外气得跳脚的刘生花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珍看了眼门口，满脸担忧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说她也是长辈，这样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好，”张阳摇头：“躲得了一时，躲不了一世，咱得想想办法才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端起碗，呲溜了一口小米粥，特别心平气和说：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事没啥有效的方法，除非你们现在变一个对象带出去，要不她永远都不会死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上辈子她被催的婚多了，什么借口理由她没听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催婚这事吧，不管你多能怼都没用。

        你今天怼回去，明天这些人还会拿一样的理由来找你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这个来，明儿那个来，都错开了时间，还真是天天有人来，日日不落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，”张雯雯放下空碗：“大姐二姐，你们今年十五了是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绯和张珍点了点头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咋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啥，”张雯雯伸手去勾锅铲：“大姐，咱下午去趟农场呗，我想吃豆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吃豆腐也用不着去农场啊，”张阳压低了声：“上四奶奶说一声，明天拿黄豆去换不就成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，”张雯雯敲了敲桌子：“买豆腐是顺便，主要是去看看那边招不招临时工，惹不起咱躲得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去做临时工，就有临时工给你啊，”张阳：“小妹你是不是想得也太美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就再回来，”张雯雯捧着碗又开始喝粥：“难不成我会有什么损失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阳愣了下：“那倒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喝完粥，打了个饱嗝：“那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绯：“去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：“上咱大伯家，请大堂哥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绯不解：“咱俩去不就行了，还叫你大堂哥干嘛，万一人家临时工就只招一个人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：“那就更好，大堂哥得了好处，她刘生花再敢上门来嚎，我就拿扫把她打出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距离张家村最近的红卫农场也得走上两三个钟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又不像上次赶集，一大帮子人乌乌泱泱一起走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走出去，那一条土路看到头，就她们俩个孤零零站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年头又没摄像头和通讯设备，她敢走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反正张雯雯是不敢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上辈子摄像头满街是，手机人手一个，犯罪率还稳升不降，更何况现在破案困难的今天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安全，她也得找个男的跟着她们一块去，只是碰巧，大堂哥最合适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绯和张雯雯找上门的时候，刘生花气还没消，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对方敲敲打打，骂骂咧咧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开门看见她俩，刘生花心里那股火噌噌噌又上来了，她黑着张脸啥也没说直接把门摔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绯傻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却见怪不怪，她知道刘生花肯定没走，就搁门后头等着听她们要说啥呢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姐你看看，我就说不要来了，来了也白搭，你把人家当一家人，人家可没把咱们当一家人，再说你也就是听说农场招临时工，招几个还不清楚呢，万一只招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吱呀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木制的大门被人猛然拽开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刚刚说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脸上的怒色还没消退，就又挤上了一丁点笑意，这就导致她整张脸扭曲得跟擦桌子的麻布似的，偏偏她还不自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农场招临时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白了她一眼，拉起张绯就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急了，忙拦住她们：“别急着走啊，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，走走走，上屋里坐去，伯母给你们倒杯糖水喝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可喝不起伯母这杯水，”张雯雯：“就是可怜我姐一听说农场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伯母屋里还有糖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咬牙打断了她的话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快进屋里去说吧，你姐说的对，咱们怎么样都是一家人，那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，这事咱自家人知道就行了，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眼看张雯雯三言两语就又把刘生花给忽悠住了，张绯在一边憋笑憋得实在辛苦，她这个大伯母也是，每次都被张雯雯骗，但是下次还敢信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得是多大的心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侄女，”刘生花顿住了脚步：“你脸色咋那么奇怪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绯捂住嘴，压下了想笑的冲动，半真半假说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是，嗓子不大舒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好在刘生花没多想：“那等会拿两把山银花干回去泡水喝，那玩意降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绯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人才进屋，刘生花就跟防贼似的关了门，眼看她是真打算去倒杯糖水来，张雯雯连忙喊住她，毕竟这没影的事，最后成了还好，要是没成，事后刘生花铁定要找她们要这两杯糖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太清楚她这个铁公鸡大伯母的秉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：“伯母你就别忙活了，我姐也就是听人说了一嘴，人家现在招不招还不一定呢，我们是打算叫上大堂哥下午一块去农场那碰碰运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要是过去人家已经招够人，或者不招人，那咱也没多大损失，无非就是白跑一个下午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春耕要不了多久也就结束了，眼瞅着大队上又要组织去挖渠，这农场要是真招人，哪怕是去养猪洗猪圈，人家那发的都是现钱，挖渠赚的是工分，这哪不说跟别的小队比，就咱们村去年和前年的工分值就不同咧。

        要我说还是拿在手里确切实在的现钱来的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当然知道这个理，要不然她也不会放下面子把人请回自个家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挖渠那活多苦啊，看看张老二家那儿子，就是挖渠砸断了腿，也不知道国家给不给补钱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好的大小伙子没了一条腿，这可咋活？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都不敢想这种事要是发生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可怎么办，就冲这点她就不想让两个儿子去挖渠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一家必须得去一个人，除非像张雯雯家这样的，压根没有用得上的劳动力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老大去了农场当临时工，那老二可就只能去挖渠了…

        都说皇帝爱长子，百姓疼幺儿。

        私心来说，她想去叫老二去，可是去年冬闲的时候就是老大去挖的渠，如果她今天去叫了老二，却没有告诉老大这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老大再怎么孝顺心里也要对她生出疙瘩来咯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生花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，心里跟油锅煎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绯不明白刘生花在犹豫什么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，去叫人跟她们一块走不就完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唯有张雯雯知道刘生花到底在纠结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作为上辈子不被偏心，被忽视的孩子，张雯雯太了解偏心的父母都是怎么想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无外乎就几个中心思想，觉得这个孩子穷，要多帮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觉得这个孩子身体不好要多帮。

        觉得这个孩子知道体贴自己要多帮，反正他们自己自然有一大堆歪门邪道的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雯雯头回见她两个堂哥就猜出了这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大憨厚老实，老二奸诈爱耍小聪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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