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命代码 第12章：林与雪

四个人陆陆续续进了洞，由于天色渐晚，里面比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更黑。好在没有磷粉的干扰，空气不算浑浊。才走了不过十几米，就已经完全看不清了，甚至连在前面的白叔我都看不见，只能听见他们爬行时的喘息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子成？前面的情况怎么样？”我问道。声音在洞穴中回荡，让人很没有安全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知道，完全看不见。”听到子成的回答，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要继续向前吗？”子成问白叔。我们对前面的情况完全不熟悉，如果贸然前行的话，可能会有危险。如果有光，还能观察周围的情况，但是现在四个人如同盲人一般，只会越爬越心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说话，你们仔细听。”白叔示意众人闭嘴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和子成顿时住嘴，待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，才发现从远处竟然传来一丝奇怪的声音。那声音仿佛是什么人的哭声，再仔细听，好像是一个女人。如果说哪一种哭最像鬼哭，那非它莫属了，和电影里的那种效果音简直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，我是不相信这里面有鬼，即使真的有，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。但是洞穴中不会平白无故出现这种奇怪的声音，白叔让我们安静下来也肯定有他的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见了吗？”白叔问道。一安静下来，那声音十分明显，我们三个不可能听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快到了，那是风声。继续爬吧。”白叔斩钉截铁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禁想到了神话传说里的千里眼和顺风耳。难不成白叔是葫芦娃转世吗？这种安全感是绝无仅有的，如果让我去荒岛，只能带一样东西，我绝对要把白叔带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果不其然，继续走了没有多久，子成就有了动静。“有光了，应该快到了。”他喊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能看见前面的情况吗？外面是什么？”林雪说。她的声音很沙哑，跟之前不同，应该是吸入了太多的磷粉，还没有恢复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知道，等我靠近一点再看看。”子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。过了十几秒，他又说：“是森林，前面是森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们继续向前，没过多久，我的眼前也终于有了光。这种感觉很奇妙，虽然并没有间隔很久，但重新获得光明让我感到欣喜若狂。子成在上面探出头，把白叔拉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此时才发现，洞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向下变成向上了。也就是说，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爬过了一个“v”字型的斜坡。果然失去了视力，就失去了对环境的感知，被子成拉出洞穴之后，我望着里面黑黝黝的一片，才感到后怕。

        抖了抖身上的泥土，视线也从洞穴转移到外面的环境上。我们现在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，从洞穴的出口和入口来看，应该是从另一侧横穿了过来。然而与之前的路不同，这一边的山更加陡峭，坡度在三十度往上。洞穴出口在山腰的一块大平台上，大概有一个教室那么大，两侧都是陡坡，然而树木茂密，一直延伸到谷底，那景观就仿佛好莱坞电影里的失落绿洲。

        抬头看去，两侧的山越往上越陡峭，四面聚拢，仿佛球场的遮雨顶棚，在最上方圈成一个圆，露出仅存的一片天空。此时正是夕阳，橙黄色的阳光从上面撒下来，形成一道圆形光柱，直打在下面的丛林之上，堪称奇观。

        四个人都被这样的美景吸引，呆呆看了半晌才缓过劲来。“这就是地下森林吗？”我感叹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错，我们现在实际上是在一座火山里面。”白叔一边比划，一边解释道，“由于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火山运动，上层的地面塌陷，将一片丛林完整的坠进火山口之中，形成了如此美丽的地下森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太美了，我们赶上了好时候。”子成也十分震惊，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美景，完全没有看白叔的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，今天也算是折腾了一天，我看这儿挺适合扎营的，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吧。”白叔话锋一转，开始讨论正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都无异议，找了一块平地三下两下就搭好了帐篷，子成一边忙一边腾出来一只手放到下巴上，假装掐了掐胡子，压着嗓子模仿古装剧里的军师说道：“此处背靠悬崖，三面陡坡，居高临下，地理位置得天独厚，是扎营的好去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忍不住打了他一拳，怼他道：“就你这样的狗头军师，十万大军也不够祸害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叔没说话，但是笑着摇了摇头，似乎也对这样的傻儿子感到无奈。林雪被我俩的样子逗笑了，噗嗤一声，但是当我回头的时候，她又立刻将笑容憋了回去，露出一副冷艳的表情。还挺好面子。我摇摇头，不过从她对我说谢谢开始，她对我也亲近了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 闲言少叙。

        搭好了帐篷，众人又吃了晚饭，此时天也黑了下来。斜靠在帐篷外的火堆旁，望着上方圆形的星空，四人沉默不语。或许古时候那些哲学家也是在这样的美景中与环境融为一体，灵感迸发吧，我不禁这样想到。

        晚风微凉，树叶的沙沙声与火堆燃烧的声音此起彼伏，很快困意就趁虚而来，白叔与子成陆续进了帐篷，外面只剩下我和林雪两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不睡吗？”林雪率先发话。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她已经靠到了我的旁边，山风不断把她的头发吹到我的脸上，感觉痒痒的，于是我从沉思中惊醒，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事情太多了，睡不着。你呢？要不要睡一会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月光的照射下，我转过脸来望了望林雪的侧脸，那脸蛋又让我想起李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了，总有人要醒着。”她转过来盯着我，“你不奇怪吗？被白叔莫名其妙的叫到这个地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觉得还好吧，我很信任白叔。只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，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。”我实话实说。虽然忙了一天，并没有抽出时间提起这件事，但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不舒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我们什么都不告诉你，其实我们知道的也很少，只是想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告诉你，否则很容易出什么差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希望是这样吧。”我没有同意，也没有反驳。夜晚的山风让人平静了许多，此时我的心波澜不惊，不想被那些烦心的事情叨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如我们说点有意思的？你可以问任何与我相关的问题，只要不涉及太多隐私，我肯定都会告诉你。”林雪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不过这句话本身就很有意思，白天还如此嫌弃我的人，此时竟然想对我敞开心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问与你相关的吗？我觉得你挺神秘的，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。”我沉思了一会儿，仍然想不到合适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想知道，我为什么讨厌你吗？”林雪突然反问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讨厌吗？人总会有喜欢和讨厌的人，我觉得无所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不讨厌你，徐涵。”林雪说道，“你很可怜，莫名的搅进来，被迫趟这趟浑水。可能是我看不惯你天真的样子吧。”她摇了摇头，“这不是你的错。我们都想让你像原来那样生活，但是这浑水你是必须要蹚的，不管是为了你自己，还是为了李萱。我知道，白叔也知道。可是我们知道有什么用呢？你并没有准备好。或许这就是我感到生气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李萱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我不能确切的告诉你，我只能说她和我很熟，我们的关系很好。”林雪突然把头转了过去，仿佛是在回避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吧，这是你们之间的秘密。”我不再追问。风还在不断的吹，仿佛吹到了我心中某处隐秘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觉得你和她很像，只是她比你亲近很多，不想你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像我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吧？”林雪笑了笑，把我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。她并没有生气，也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，只是问了一个好像不太相关的问题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徐涵，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她的亲近是装出来的呢？”她又转头过来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其实你身边的人都带着面具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当然想过，你以为我是《盗墓笔记》的男主角吗？我当然没有那么天真无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你不是他，没有人会和另外一个人完全一样。只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，只是有的人知道自己戴着，而有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而已。”她站起身，对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，说道：“不早了，还是快睡吧。明天还要早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摆摆手，没有送她。晚上的月亮很亮，我也感到有些困了。林雪吗？有点意思。虽然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谈话并没有让我更了解她多少，但是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却被拉近了许多。她说的我不太懂，但是看她的意思，也并不要求让我立刻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晚风继续吹，我望着跳动的篝火出了神，隐约间，仿佛看见了李萱的笑脸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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